崇拜之Re-Thinking︰Pathos Ethos Logos
作者︰Kevin Leung︱ 2025年1月27日

當初買孫寶玲《21世紀聖經講道學》的時候是把它當成工具書來買的。拜讀之後才知道它不只是工具書,尤其是當中指出的諸多問題,可以與許多過往崇拜中遇到的困惑一一印證。
疫情之前的我是一個極盡可能不停止崇拜的人。考試、上班、生病都不是我不去崇拜的理由。遇有週日人在外地,也會盡量找華語教會參與崇拜。但在疫後重回教會,才赫然發現這一種熱情與堅持好像有點褪色。說白一點,我開始理解年青一代不重視崇拜的因由、也發現了參與某些崇拜之後的空洞感,比留在家發呆半天還要大。
是的,某些崇拜「有毒」。參與得愈多就愈令人感覺空洞。
對我來說,這「有毒」的原因如下。
- 崇拜人數減少了 — 這是香港教會經歷移民潮與離堂潮雙雙夾擊之後的普遍現象。如果說信徒應該參與教會崇拜而非獨自在家敬拜的最大原因,是崇拜應該是一種群體性的經驗;那麼坐在一個地方闊大而會眾坐得疏落零散的教會禮堂中崇拜,就只能徒添寂寞。不過,大部份教會似乎仍然未願意面對現實而縮減崇拜堂數,更要視縮減崇拜為洪水猛獸。前車可鑑,自我感覺良好的對著空虛的觀眾席丟壽包的那「組織」,最後不也難逃倒閉的命運。崇拜人數無關對錯,卻影響參與者的感受。站在空曠的禮堂中獨佔一行座椅聽著自己的歌唱聲音,其尷尬空虛讓我寧可把自己關在家裡對著 youtube 獨唱。
- 講壇的內容愈發空洞 — 這是老問題了。華人教會傳統上比較側重講道,視之為崇拜中的重頭戲,但卻沒有給予這齣重頭戲足夠的尊重。人的宣講不是、也不應該是按著釋經書照本宣科。學問再深終究也得落地生根,最後必須是與會眾、教會群體有關係的實踐。現在的宣講十之八九卻是二者皆無:一則講員無對經文融會貫通乃至可以深入淺出的解釋,只流於按著釋經書照抄一段權當交功課。
對此孫牧見解精闢:「對於每主日參與崇拜的會眾而言,在宣講中他們看不見道的背負者和見證人,所以也未能看見和經歷道。經文歷史背景、原文的文法分析、字彙意義的陳述無疑重要,但這些資訊並非道。」;二則講員也顯不出自己對經文甚或他們要說的主題,有著如何深入的感受和領悟。說得嚴重一點:我聽不出講員是真心相信他們所宣講的,也聽不出講員自己很有興趣、衝動、熱情要向會眾宣講一件事(咁先大檸樂)。講道成了工作所需行禮如儀,反正自己本來沒有什麼特別想說的,也需趕鴨子上架東拉西扯講個三十分鐘。總括以上兩點,現在的講道就似是一個推銷員,既不清楚所推銷的產品背景和功效、也露餡讓被推銷者聽得出自己原來從來沒有用過所推銷的產品。一個從來沒有用心思考過「謙卑」的人,強自臨急抱佛腳粗粗淺淺讀一段經文然後期望可以說服會眾學懂「謙卑」,你說這合理麼?在社會上,「搵食都未必搵到啦!」
我也不奢望也不認同每一個講員都有博士學位、學庫五車的聖經學養知識,但我期望講員至少都該有宣講的熱情。講員對自己生活有足夠的反省,會眾就會聽到到地而扎實的宣講;講員對自己的信仰足夠認真,會眾就能夠從他那怕仍未成功的苦苦信仰掙扎和重覆犯錯中學習成長;講員對世界國家社會教會有深深的認識和關愛,就自然會有「一堆」怒其不爭恨鐵不成鋼的勸導說話極待宣之於口如骨鯁喉不吐不快,會眾就能夠聽到當中的熱情與迫切。問題總是現實中的講員,有一大部份都本來不大情願而被迫為講而講,導致會眾要聽到一大堆沒有知識、沒有熱情、沒有反省、也沒有營養的所謂宣講。
當宣講是崇拜的重頭戲、而重頭戲馬虎隨便,那麼崇拜的吸引力還能剩下多少?打頭陣的敬拜環節即使有再好的音樂、樂隊、編曲,又能吸引多少人願意為此忍受那食之無味的宣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