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強調後加。莫特曼著,阮煒譯,《被釘十字架的上帝》(香港:道風山基督敎叢林),頁289,422。
- 伽達默(Gadamer)視詮釋是視域融合(fusion of horisons)的過程,所以兩者有互相演譯的效果。
新活日常︰破地獄
作者︰翼長︱ 2024年12月02日
![](https://cmacuhk.org.hk/wp-content/uploads/2024/11/劇照-2.jpg)
哪種地獄?哪種超渡?
「破地獄」影評如潮,談及「地獄」不多、點出人間原來不乏地獄。然而,這在說哪一種地獄呢?神學家莫特曼曾言:「從某種意義來說,我們正在使生活的世界變成地獄⋯⋯日常痛苦的經驗也使每個人對另一個人說:『你使我的生活成了地獄。』」[1] 莫特曼暗指的是人際關係的地獄。無獨有偶,這亦是電影所刻畫的主線——這在文哥、文玥與志斌的關係中最為突出;這同時亦側面地出現在支線中,例如:道生與文哥的衝突;道生跟女友就生育的意見的衝突;蘇小姐被死者丈夫拒於靈堂門外、不得見死者嘉雯最後一面。當我們嘗試將韋羅沙飾演甄女士一角跟《年少日記》中輕生兒童之母親鄭太的故事作電影之間的文本互涉、這樣又是另一個「人間地獄」——人際間的地獄。
若地獄是如此,電影所講的「超渡活人」是哪一種的超渡活人? 超渡死者的意思我們都明白,但用於活人身上呢?這是電影妙筆生花之想像,留待觀眾理解。筆者認為以基督教「復和」(reconciliation)來演譯電影所講的「活人超渡」亦不乏情理;反之亦然。[2] 復和是指關係上修補與和好,本身這已預設了彷如地獄的狀態,需要被修復以致和好。。所以,當我們以復和的角度作出演譯,可以更豐富對超渡以及電影的理解 。
基本上,以道佛的「超渡」來理解活人超渡,會受限於個人層面。因為死者已往、往事已過,所以活人超渡只是解開心結、超越自己的個人成長、心中得以釋懷等個人心理的調適。就連字幕組將文哥在遺書中「請道生為兒女超渡」也將「超渡」意譯做「釋懷」。由此以復和來演譯可以更強調其關係性。因為雖然道生為他們這兩個活人超渡時,文哥已離世,但這並不扼殺她們具超渡上的關係性。俗套一點來說,解鈴還需繫鈴人。若不是他們讀到文哥親筆之字、想像到他的聲音,根本超渡不了。所以,對活人的超渡當然包括但不限於個人層面、而是重修關係的復和,即使對象是往生者。對甄女士,超渡是幫助她保存遺體、藉此向兒子表達歉意;對道生,超渡是重修與女友在價值觀上的分歧、亦是與文哥突破在傳統及框架上分歧,共唱南音的時候。
不過,這種復和的演譯並不是單向的。「破地獄」也幫助我們理解「復和」不只限於二人的關係,而需要其他人(他者)介入、催化復和的出現。所以,道生的出現改變和超渡了文哥一家的關係,這是明顯的。又舉例說,文哥與道生的復和始於道生對殯儀及在世的人認真看待,坦言覺得「自己幫到人」。但是,道生的認真何來?其實源於他遇上脆弱內疚的甄女士,因為她的感激感動了他。所以,「活人超渡」是三方關係下的復和,讓我們在不同層面上都可以參與其中。